Skip to main content

(第六屆天人實學研討會)天道與人道

天道與人道

─全真教與天帝教之比較研究

 

 

劉見成(正涵)‧張燕梅(鏡宇)

 

 

 

 

天人關係論是中國思想文化傳統最基本的問題之一,「究天人之際」幾乎可以說是古代思想家們的共同願望,追求「天人合一」是國人生哲學中的一根本觀點,也就成為中國文化中最主要的價值之一而為中國化的一大特色。然而,「人」之義,因歷史之衍變,事上卻相當繁雜分歧,並非如表面上看來簡單明白地易於了解。本文爬梳了「天人」作為一對關係密切的概念之諸多可能義涵,並指出老莊對此概念的基本定調。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對全真教與天帝教之天人思想做一比較研究。

全真教是「出家修道」,天帝教是「入世修行」,「出家」、「入世」之分,卽顯功夫進路之有別。然「出家」、「入世」只是相對的概念,因為出家修道,就算是隱居深林山谷,也還是一種在世的生活,仍有其基本的人道需求。所謂「出家修道」,真正的含意應該是,儘可能地隔絕掉那些對修道有礙的塵俗之事,以便能更專心致志於修行。出家應該是一種心境,心在塵而不染塵,應物無著而心常清靜。「出家」之真正內涵應在於「心捨俗縁而就道縁」,而不在形式上的出離塵世─「身出家而心未出家」。

全真教將家庭視為牢獄、火宅,把夫妻子女等親情看做金枷玉鎖,而要學人看破紅塵,割斷情緣,拋妻棄子,出家修道。天帝教則看重將這些作為助道資糧的面向,主張夫婦雙修互為道侶,或者全家同修共為道伴,強調其相互督促扶持,共同提升的力量。二者雖殊途而同歸,然平實而論,天帝教「盡人道修天道」似乎是更符合人性的修行方式。

關鍵詞:天道、人道、天人合一、全真教、天帝教、出家、入世

天道與人道

─全真教與天帝教之比較研究

劉見成(正涵)‧張燕梅(鏡宇)

 

 

 

一、引言

二、「天人」之義涵

(一)天:本然之性;

      人:人為的力量。

(二)天:事物存在的本然狀態;

      人:人有目的的行動所造成的破壞了事物本然之性的狀態。

(三)天:人先天本具之認知能力;

      人:人後天所表現出的認識活動。

(四)天:天理;

      人:人欲。

(五)天:天道;

      人:人事。

三、老莊對天人之論的基本定調

四、全真教的天人思想

(一)三教圓融一道同風;

(二)性命雙修惟貴見性;

(三)修心見性見性成仙;

(四)內修性命外積福行;

(五)離塵絕俗出家修道。

五、天帝教的天人思想

(一)萬教歸宗宗教大同;

(二)靜坐修道了斷生死;

(三)性命雙修煉心為基;

(四)應元救劫急頓法們;

(五)先盡人道再修天道。

六、出家修道與入世修行:一些反思

七、結語:理解與心解

 

 

 

一、引言

司馬遷將「究天人之際」與通古今之」視作歷史家的神聖使命,而為「成一家之言」的兩項重要指標。天人關係論是中國思想文化傳統最基本問題之一,「究天人之際」幾乎可以說是古代思想家們的共同願望,追求「天人合一」是國人生哲學中的一根本觀點[1],也就成為中國文化中最主要的價值之一,而為中國文化的一大特色。

天人之說實際上已深入日常生活文化之中,俗諺所言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人事,聽天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天無絕人之路」、「怨天尤人」等等,均可看到其影響所在。然而,「人」之義,因歷史之衍變,事上卻是相當繁雜分歧,並非如表面上看來簡單明白地易於了解。哲學家熊十力先生曾說過,在中國哲學史上,有兩件「魔物」,一個是「天」,另一個是「氣」。[2]熊先生將「天」、「氣」二概念喻為「魔物」,即指其義理繁複紛雜隱晦難解之義。

 

二、「天人」之義涵

「天」字與「人」字在商朝甲骨文中已經有了,「天」字之本義是指人的頭部,後來則進一步引申為「上」或「大」的意思,因為人頭在整個人體的最上方,處於最突出的位置。在甲骨文中,「天」字大多被用作形容詞,與「人」尚不構成相對並舉的一對概念關係。[3]天人並舉而成為一對有關連的概念範疇,最初出現於西周初年的文獻中。[4]《尚書‧周書‧大誥》:「予不敢閉於天降威用,寧王遺我大寶龜,紹天明即命。」[5]又云:「天亦惟休於前寧人,予其極卜,敢弗乎從?」[6]此處之「天」顯然是指那能夠向人(尤其是施政的君王)顯示神威,並且可以禍殃福佑(艱、休)世間的人格神。《墨子‧天志下》:「天子有善,天能賞之;天子有過,天能罰之。」。[7]這是古代原始宗教意識之延續,在此脈絡下的天人關係即是神人關係。除此歷史悠遠而普遍存在的義涵之外,「天人」概念亦表現為如下諸多義涵。

(一)天:本然之性;

人:人為的力量。

孟子說:「舜、禹、益相去久遠,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8]這裡所謂的「人」指的是人為的努力,而「天」則是指透過人為的努力並無法改變的東西,那是人「莫之為、莫之致」而能為能致的「天命」。這是本然之性的其中一個含意。此外,孟子又以仁義忠信等視為人秉受於天的本然之性,這是人的「道德本性」,它稱之為「天爵」,對比於公卿大夫的「人爵」,其言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9]此一道德性的天爵乃天之所與,是人人本具之善性,只有彰顯遮蔽之別,不因人為之力量而有所增益減損。不像公卿大夫等「人爵」,這些人世間的名位,會隨人們主觀的努力而有得失之變化。

(二)天:事物存在的本然狀態;

人:人有目的的行動所造成的破壞了事物本然之性的狀態。

莊子說:「牛馬四足,是謂天;落馬首,穿牛鼻,是謂人。」[10]這裡的「天」是指存在的規定性而言,其義是指事物存在的本然狀態,即一般所稱之「天性」或「天真」。對於「事物然狀態」的「天」,此處的「人」所指的是「人有目的的行動所造成的破壞了事物本然之性的狀態」。這表現為一般所理解的「天然」與「人為」的分立,「朴散為器」,埏埴為盆,竹之為笛,瓜之為瓢是也。

(三)天:人先天本具之認知能力;

人:人後天所表現出的認識活動。

韓非子說:「聰明睿智,天也;動靜思慮,人也。人也者,乘於天明以視,寄於天聰以聽,託於天智以思慮。」[11]這種論述主要是就人類的認識功能與活動來區分天人,「天」是指人之作為認識主體所本具的認知能力,「人」則是指人們具體實踐的感官知覺認識動。

(四)天:天理;

人:人欲。

《禮記‧樂記》:「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物之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內,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12]天理是人秉受於天之本性,此即《中庸》所言之「天命之謂性」;人欲則是指人感於物逐物而動的欲望。人若依天理而行則為善,若逐物欲而動則是惡,所以要「存天理去人欲」。在此義涵下的「天人」,即是一般所理解的「天理/人欲」之說。

(五)天:天道;

人:人事。

《周易‧賁掛‧彖傳》:「剛柔交錯,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13]文中指出有天文,有人文。天文是指自然之變化(天道),人文則指人類之社會文化(人事)。《周易》之本旨在於推天道以明人事:「天地變化,聖人效之。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周易‧‧繫辭上傳》)[14]「各正性命,保合太和,首出庶物,萬國咸寧」(《周易‧乾掛‧彖傳》)[15]

 

三、老莊對天人之論的基本定調

在莊子眼中,存在兩個世界:大知、小知的世界∕真知、俗見的世界∕真人、俗人的世界。於此二世界中,存在各式各樣的人:「折楊皇華,溘然而笑」的俗民;有「刻意尚行,離世異俗,高論怨誹」的「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有「與仁義忠信,恭儉推讓」的「平世之士,教誨之人」;有「語大功,立大名,禮君臣,正上下」的「朝廷之士,尊主強國之人」;有「就藪澤,處間曠,釣魚間處」的「江海之士,避世之人」;有「吹吁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申」的「導引之士,養形之人」。[16]這些人各有所見,各有所好,亦各有所為。這些人的所見、所好、所為雖皆有異,但在莊子看來,均屬小知俗見世界中的俗人。莊子所企盼的是一個真人的世界,對比於小知俗見世界中俗人的所見、所好、所為,莊子如是陳述此真人世界:

若夫不刻意而高,無仁義而修,無功名而治,無江海而間,不導引而壽,無不忘也,無不有也。澹然無極而眾美從之。此天地之道,聖人之德也。故曰:夫恬淡寂漠,虛無無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質也。(〈刻意〉)

如莊子所述,此真人世界是與俗迴異的世界,真人世界所體現的是恬淡寂漠、虛無無為的「天地之道,聖人之德」,「不刻意而高,無仁義而修,無功名而治,無江海而間,不導引而壽,無不忘也,無不有也」,這與世俗中人之刻意有為、逐求佔有,大相逕庭。這兩個世界之分,也就是莊子「天道」與「人道」之別,務要明辨慎察。莊子言:

不明於道者,悲夫!何謂道?有天道,有人道。無為而尊者,天道也;有為而累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天道之與人道也,相去遠矣,不可不察也。(〈在宥〉)

天道之與人道也,相去遠矣,不可不察也。」莊子之道論承繼老子之說。老子之道論卽分為「天道」與「人道」兩部分。「天道」所指為「本體義的道」,即以道為天地萬物之本根,道為天地根,為萬物之宗。「人道」則是人在生活中的行為表現,這些行為或可透過修道的與道合真而合乎天道,或者因為不修道、不知道而違反天之道。合於天道之人道,稱為「聖人之道」;不合於天道之人道,則為一般之人道,就稱之為「常人之道」。莊子以天道無為而尊,人道則是有為而累,此之人道即老子所稱不合於天道之「常人之道」。以天道為主,以人道為臣,莊子基本上是以一種「麗姬悔泣」的心情看待此人道世界。[17]以如是的方式觀照此世界,則此世界是應該被超越的對象,超越那以諸多行為規範相濡以沫的情境,而達至如魚相忘於江湖般自在逍遙的境界。不以人滅天,捨人就天,莊子稱之為「反其真」(〈秋水〉)。反其真者,即是「真人」。反之,一個人若是「喪己於物,失性於俗者,謂之倒置之民。」[18](〈繕性〉)真人「以天待之,不以人入天」(〈徐無鬼〉),莊子謂此為「法天貴真」:

禮者,世俗之所為也;真者所以受於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聖人法天貴真,不拘於俗。愚者反此。不能法天而恤於人,不知貴真,祿祿而受變於俗,故不足。(〈漁父〉)

禮所代表的就是俗世中的種種外在行為規範,「真者,精誠之至也」(〈漁父〉),乃秉受於天之自然法則。此處所稱「聖人」,即反其真之「真人」。真人不為俗所拘,法天貴真反其真而登真也。

荀子評論莊子之思想曰:「莊子蔽於天而不知人。」[19]其義是說莊子知天不知人,荀子所謂「不知人」是指莊子忽視了人及其存在價值。[20]然而若進一步深入考察,將發現莊子究其實是要確立人真正的存在價值,只不過他是以一種與儒家不同的方式─「明於天以知人」,來確立人的存在價值。莊子即言:「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德次之,道德已明而仁義次之。」(〈天道〉)依此,莊子可以反駁荀子而作出評論:「荀子蔽於人而不知天」。[21]

何謂天?何謂人?莊子做了如下之論述:

牛馬四足,是謂天;落馬首,穿牛鼻,是謂人。故曰:無以人滅天……,謹守而勿失,是為反其真。(〈秋水〉)

這裡的「天」是指存在的規定性而言,它具體表現為事物的本然之性,即一般所稱之「天性」或「天真」;它不僅構成了牛馬這一纇對象的本然狀態,而且也體現於人:人的本真規定便以這一意義上的天為內涵。[22]相對於「事物本然之性」的天,這裡的「人」所指的就是破壞了事物本然之性的狀態。此「天人之分」,莊子多處言及此義:

1)〈養生主〉中言:「澤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飲,不蘄畜於樊中。」澤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飲是「天」,畜於樊中則為「人」。

2)〈駢拇〉中言:「鳧脛雖短,續之則憂;鶴脛雖長,斷之則悲。」鳧脛短、鶴脛長是「天」,續短斷長則為「人」。

3)〈馬蹄〉中言:「馬,蹄可以踐霜雪,毛可以禦風寒,翹足而陸,此馬之真性。」馬此本真之性是「天」;又言:「及至伯樂,曰:『我善治馬。』燒之、剔之、刻之。連之以羈馽,編之以阜棧,馬之死者十二三矣!」則為「人」。

馬有真性,民有常性,此為「天」;若失去常然本真之性,則是「人」,莊子稱之「倒置之民」(〈繕性〉),而能不以人滅天之反其常性之真者,莊子謂之「真人」。真人「法天貴真」(〈漁父〉),「以天待之,不以人入天。」(〈徐無鬼〉)由此,進而可言「天」的另一重要義涵:「無為為之之謂天」(〈天地〉),這指的就是與道合真之真人的行為方式:順應常然真性而行,「盡其所受乎天」(〈應帝王〉),「任其性命之情而已」(〈駢拇〉),成玄英即注曰:「無為為之,率性而動也。」率性而動之「性」即上面所言之常然真性。莊子自己也說:「無為,天德而已矣。」(〈天地〉)合於天德之無為,而後能「安其性命之情」(〈在宥〉),這才是人生之正道。而那些以物易性,失性於俗,無法率性而動者,那就是違真背道失於本性的「倒置之民」。此不以人滅天之無為,在莊子關於「以己養養鳥」之寓言中有非常具象的描述:

昔者海鳥止於魯郊,魯侯御而觴之於廟,奏九韶以為樂,具太牢以為膳。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養養鳥也,非以鳥養養鳥也。夫以鳥養養鳥者,宜栖之深林,遊之壇陸,浮之江湖,食之鰍鰷,隨行列而止,委蛇而處。(〈至樂〉)

對待海鳥,「觴之於廟,奏九韶以為樂,具太牢以為膳」,這是以人滅天之「以己養養鳥」;「栖之深林,遊之壇陸,浮之江湖,食之鰍鰷,隨行列而止,委蛇而處」才是依天順性之「以鳥養養鳥」。這是莊子非常明確的「天人之分」,而莊子本人也是不以人滅天,循天之理,動而以天行的身體力行者,這在莊子堅拒楚王之禮聘一事上表露無遺。〈秋水〉篇中記載:

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願以境內累矣!」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塗中。」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龜曳尾於塗中是為「天」,龜死巾笥藏之廟堂之上奉為神,此為「人」。社會大位,有權、有名、有利,一般大眾莫不趨之若鶩,這是莊子「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之慨歎:「小人則以身殉利,士則以身殉名,大夫則以身殉家,聖人則以身殉天下。故此數子者,事業不同,名聲異號,其於傷性以身相殉,一也。」(〈駢拇〉)莊子則是很明確地堅持其「捨人就天」之原則,寧生而曳尾塗中,也不傷性以身相殉於名位,此「有道者所以異於俗者也」(〈讓王〉)。

當以人滅天,破壞了事物本然之性的狀態,就會導致生命的不幸與敗亡:澤雉畜於樊中即無精打采;續鳧脛之短則憂,斷鶴脛之長則悲;伯樂之治馬,則馬之死者十二三;以人養養鳥,則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失性之為生之害,此義在「渾沌開竅」的寓言中,莊子已經很明白地指出此不幸的後果。[23]

依上所論,莊子很清楚地區分兩種人:一是法天貴真盡其所受乎天的「真人」,另一則是以物易性失性於俗的「俗人」。[24]如何才能成為一個登假於道的真人,這是修道功夫論之核心處。

前文提及,莊子之道論直承老子道之思想。老子之道論分為「天道」與「人道」兩部分。「天道」所指為「本體義的道」,即以道為天地萬物之本根。「人道」則是人在生活中的行為表現,這些行為或可透過修道的與道合真而合乎天道,或者因為不修道、不知道而違反天之道。如此,在「人道」這部分乃可談如何與道合真的修道思想,一方面可談「功夫義的道」,即體道合真的實踐方法;另一方面則可談「境界義的道」,這是修道得道而與道合真的生命境界。老子之道論可圖示如下:

 

 

 

 

 

 

 

 

 

 


 

關於本體義之道,老子言:「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四章)[25]又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四十二章)《道德經》中所展示老子所體之道,此道生萬物,是萬物之宗,也就是作為天地萬物本根之「本體義的道」。老子所體悟的道是真實的存在物,但並不是某種可見可聞可觸的具體物,而是一種希夷微的存在。[26]這種希夷微的存在並非空無一物,而是一種恍惚窈冥的存在:道之為物,惟恍惟。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二十一章)恍惚者,似有若無,若存若亡;窈冥為虛微幽深之義。道之為物並非一具體之物,而是「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恍惚窈冥的存在,因其恍惚窈冥,故「道隱無名」(三十五章),是一種「無名樸」(三十二章)的存在。此恍惚窈冥的存在「先天地生」(二十五章),存在於天地萬物形成之前,而且「為天下母」(二十五章)、「天地根」(六章),化生天地萬物。

老子這些體道的陳述,基本上為莊子所繼承,莊子說:

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大宗師〉)[27]

道是真實的存在,是可得不可見,無為無形之物,先天地生自古以固存,而生天生地,乃天地萬物之本源:「夫道於大不終,於小不遺,故萬物備。廣廣乎其無不容也,淵淵乎其不可測也。」(〈天道〉)道為天地萬物之本源,化生天地萬物,無所不包亦深不可測。此外,莊子亦言:「道者萬物之所由也。庶物失之者死,得之者生。為事逆之則敗,順之則成。」(〈漁父〉)由此看來,本體義的道,不僅構成了一切存在的根據,而且也展現為存在之序。[28]莊子即言:「語道而非其序者,非其道也。」(〈天道〉)此存在之序即表現為天地萬物「本然之性」,也就是「天性」,是為天地萬物存在之規律,此乃「循道而趨」。因此,「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獸固有群矣,樹木固有立矣。………循道而趨,已至矣!」(〈天道〉)天地萬物皆有由道而有的常然本真之性,人亦然,能法天貴真者,莊子謂之「真人」,反之便是「倒置之民」,不刻逆敗失亡。

老莊深明「天人之分」,不以人滅天,捨人就天,由人道復反其天道自然之真,「與天和者也」(〈天道〉)。此實則莊子修道思想之理據與工夫之所在。與天和者,莊子謂之「天樂」(〈天道〉),相對於伴有憂苦的「人樂」,天樂乃無苦之至樂。能遊乎至樂者,謂之至人。(〈田子方〉)莊子謂:「得道者,窮亦樂,通亦樂,所樂非窮通也。」(〈讓王〉)得道者窮通皆樂,無所不樂,此為「天樂」,可名之「道樂」,乃無待之逍遙。是故,吾人若能修至與道合真之至樂境界,就是生命徹底安頓之處,此即修道之終極目的。這些內涵構成老莊天人之論的基調,而為後世崇道修真者所依循之根本準則。

 

四、全真教的天人思想

《元史‧釋老傳》分道家為四派,曰全真,曰正一,曰真大道,曰太一。正一天師為宋以前道教舊派,全真等則為宋南渡後河北新創之三道派。[29]十二、三世紀時的中國歷史,正值宋金元朝代交替之際,戰爭頻繁,社會動盪不安,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全真教基本上就是在此動亂的歷史背景之下,應運而生。創教者王重陽也曾有入仕追求功名富貴之志,但時逢戰亂,政局動,社會不,人民生命朝不保夕,王重陽深感人生的無常、短促與苦難,仕途茫茫,乃愧然嘆道:「孔子四十而不惑,孟子四十不動心,吾今已過之矣,尚且吞腥啄腐,行紫懷金,不亦太愚之甚乎!」[30]王重陽有此生命的自覺,於是辭官解印,拋妻棄子,遁入玄門,尋求自身生命的解救,修道成真,後創立全真之教。

真」二字即清楚彰顯全真教開宗立教之本旨。元范懌於《重陽全真集序中言:

全真之教大矣哉!謂真者,至純不雜,浩劫常存,一元之始祖,萬殊之大宗也。上古之初,人有純德,性若嬰兒,不牧而自治,不化而自理,其居于于,自適自得,莫不康寧享壽,與道合其真也。降及後世,人性漸殊,道亡德喪,朴散純離,情酒欲殽蠹於中,愁霜悲火魔於外,性隨情動,情逐物移,散而不收,迷而弗返,天真盡耗,流浪死生,逐境隨緣,萬劫不復,可為長太息也。重陽………詩章、詞曲、疏頌、雜文,得於自然,應酬卽辨,大率誘人還醇返朴,靜息虛凝,養元初之靈物,見真如之妙性,識本來之面目,使復之於真常,歸之於妙道也。[31] 

依范懌之言,所謂「全真」實有二義,一為除情去欲,全本性之真;二是除弊去誕,全老莊之真。「全老莊之真」之義,元徐琰〈廣寧通玄太古真人郝宗師道行碑〉中有一清楚的論述:

道家者流,其源出於老莊,後之人失其本旨,派而為方術,為符籙,為燒鍊,為章醮,派愈分而迷愈遠,其來久矣。迨乎金季,重陽真君,不階師友,一悟絕人,殆若天授,起於終南,達於崑崳,招其同類而開導之,鍛鍊之,剏立一家之教,曰全真。其修持大略以識心見性、除情去欲、忍辱含垢、苦己利人為之宗。老氏所謂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榮守其辱,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無為。莊生所謂游心於淡,合炁於漠,純純常常,乃比於狂,外天地,遺萬物,深根寧極,才全而德不形者,全真有之,老莊之道始乎合。重陽唱之,馬譚劉丘王郝六子和之,天下之道流祖之是謂七真,師其一也。[32]

此言全真教之創立是在南宋金元之際道教的一個新發展,而其實質內涵則是對老莊思想的回歸。「全老莊之真」終究亦可以歸於「全本性之真」的義涵之中。

    全真教的基本義理可大歸為五:(一)三教圓融一道同風;(二)性命雙修惟貴見性;(三)修心見性見性成仙;(四)內修性命外積福行;(五)離塵絕俗出家修道。以下依序略述其要義。[33]

(一)三教圓融一道同風

王重陽有很多詩詞文章高倡「三教一家、道理無二」之義:

釋道從來是一家,兩般形貌理無差。[34]

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35]

心中端正莫生邪,三教搜來做一家。

義理顯時何有異,妙玄通後更無加。[36]

三教者是隨意演化眾生,皆不離於道也。[37]

三教皆本於真道,似一根樹所生之三枝也,隨方立教,度化眾生。王重陽不只是主張三教一家之思想,更力行此義。早在終南山南時村掘活死人幕修道時,便於墓旁四隅各植海棠一株,以示「使四海教風為一家」之義。創教之後,王重陽在山東半島所建立的五個教團,其名稱之前皆冠以「三教」二字。[38]此外,他在接引道眾勸人唸誦之經典中,除了道教之《道德經》、《清靜經》外,還包括了儒家的《孝經》與佛教的《心經》。[39]

馬丹陽秉承師教也說:「三教同門異戶。」[40]更表示:「三教門人,盡是予師父。」[41]故對來往僧道,識與不識,必先致拜。丘處機也說:「儒釋道源三教祖,由來千聖古今同。」[42]並告誡徒眾:「見三教門人,須當平待,不得怠慢心。」[43]

(二)性命雙修惟貴見性

王重陽在《重陽立教十五論》第十一論〈混性命〉中言:

性者神也,命者氣也。性若見命,如禽得風,飄飄輕舉,省力易成。……

性命是修行之根本謹緊鍛煉矣。[44]

此為性命雙修之義,《重陽真人金關玉鎖訣》中亦言:「人了達性命者,便是真修行之法也。」[45]但王重陽又強調:「心中真性修行主。」[46]故告誡門人:「務要諸公得識真性。不曉真源,盡學旁門小術,此是作福養身之法,並不干修仙之道、性命之事,稍為失錯,轉乖人道。」[47]識得真性方是修仙之道。此以性為本之義,丘處機有進一步之闡述,《丘祖語錄》中言:

吾宗惟貴見性,而水火配合其次也。大要以息心凝神為初基,以性明見空為實地,以忘識化障為作用。回視龍虎、鉛汞,皆法相而不可拘執。不如此,便為外道,非吾徒也。[48]

丘處機在此明確表明本門宗旨「惟貴見性」,以見性為實地,以龍虎、鉛汞、水火配合之養氣功夫為輔。《丘祖語錄》中又言:

吾宗前三節皆有為功夫,命功也。後六節乃無為妙道,性學也。三分命功,七分性學。已後只稱性學,不得稱命功。方稱功,有為之事也。功者,工也,有階有級。性何功哉?佛祖也只完得性學而已。[49]

〈長春真人規榜〉中則言:

夫住庵者,清虛冷澹,瀟灑寂寥,見性為體,養命為用。[50]

修心見性是「性學」,乃無為妙道;水火配合則是煉氣養形之「命功」,屬有為功夫。丘處機〈修道〉詩云:「鍊氣清心士,干雲拔俗標。心如山不動,氣似海長潮。」[51]可見性命雙修之修道,既鍊氣,亦清心。但丘處機又強調「三分命功,七分性學」,則修道功夫明顯以性學為主,命功為輔。而二者為體用關係,「見性為體,養命為用。」光養命不足以見性,見性則自然養命。丘處機承繼王重陽之思想,很清楚地區分無上修仙大道與區區延年小術。見性方是修仙之無上大道,煉氣養形之命功其要仍在輔以見性之功。丘處機明白指出,若徒以養形長生為念,非但成仙無望,亦難上壽,故有言諄諄告誡門人:「今世人貪生之甚,希慕長生,究無長生者,心不真也。雖極勞形,以養生為形起見,總屬私心,不合天心,何能上壽。學人宜體吾旨,誓發無上心,即為無上之身。」[52]依丘處機之見,性順情欲而動為有妄心,此乃影響先天后天二氣之相互交融,造成形不康,神不寧,而生命不安,何能長壽。有妄心即心不真,心不真則性不見,性不見則壽難長,故要學人發無上心,誓修無上成仙妙道,非徒求延年小術。

養氣修命雖是修道之輔助功夫,但仍不可忽視而有所偏廢。基於大道氣化萬物之宇宙生命觀,人因父母陰陽二氣交感而生,內藏一點元陽真氣。未生之前,在母腹中,九竅未通,受母氣滋養,混混沌沌,純一不雜,是為先天之氣。一出母腹,氣散往九竅,呼吸從口鼻出入,是為後天。原先一點元陽真氣便集中於臍內一吋三分處,乃為人所不知,因而無以煉養,隨著歲月流逝而不斷耗散,以致病夭、憂愁、思慮、喜怒、哀樂。[53]凡此種種皆對修道見性產生不利影響,亦不可輕忽略過。僅僅養氣修命雖不足以見性,但不養氣修命卻可以讓見性難克其功。是故命功縱非至要,仍不可免、不可棄,否則可能因輔失主而道本無歸。

(三)修心見性見性成仙

全真教修道的究極目的在於證真成仙,這是生命安頓的根本之道,但它不同於丹鼎派所追求的肉體長生白日飛昇。王重陽在《立教十五論》第十五論〈論離凡世〉中即清楚地指出此點:

離凡世者,非身離也,言心地也。身如藕根,心似蓮花,根在泥而花在虛空矣。得道之人,身在凡而心在聖境矣。今之人欲永不死而離凡世者,大愚不達道理也。[54]

王重陽文中強調:「得道之人,身在凡而心在聖境矣。」並嚴厲批判:「欲永不死而離凡世者,大愚不達道理也」可見其長生不死成仙之說非指肉體永生不死,著實別有義涵。王重陽在回應馬丹陽「何者名為長生不死?」之問時,答曰:「是這真性不亂,萬緣不掛,無去無來,此是長生不死也。」[55]王重陽又明白指出:「務要諸公得識真性。不曉真源,盡學旁門小術,此是作福養身之法,並不干修仙之道、性命之事,稍為失錯,轉乖人道。」[56]由此可明鑑其義旨,全真教之修道非延年長生之養形小術,而是超生死的修仙大道,此即丘處機之所言:「吾宗所以不言長生者,非不長生,超之也。此無上大道,非區區延年小術耳。」[57]此無上修仙大道乃是「性到虛空,豁達靈明。[58]王重陽卽有詩云:「本來真性喚金丹,四假為爐煉做團;不染不思除妄想,自然滾出入仙壇。」[59]

想證真成仙,就要修心見性。依道化萬物之宇宙生命觀,道生萬物,萬物秉道而生,生而有性。人為萬物之一亦然,只因受愛欲憎恨等等七情六欲所牽染,迷忘本來真性,樸散遠道,憂煩勞苦,輪迴不已,故須修道煉性,使其返本復初,與道合真,逍遙自在。

既要修道見性,那麼,何謂性?王重陽說:「性者是元神。」[60]又說:「元神者,乃不生不滅、無朽無壞之真靈,非思慮妄想之心。」[61]《丘祖語錄》中載,長春祖師在燕京天長觀說法時言:

道涵天地,神統百形。生滅者,形也;無生滅者,神也,性也。有形皆壞,天地亦屬幻軀,元會盡而示終。只有一點陽光,超乎劫數之外,在人身中為性海,即元神也。[62]

性是人身中一點陽光靈明,即元神,「不生不滅、無朽無壞之真靈」,乃出於道,是吾身之真己。丘處機與成吉思汗講道時曾言:「人認身為己,此乃假物,從父母而得之者;神為真己,從道中而得之者,能思慮寤寐者是也。」[63]「神為真己」中的神指元神,乃從道中得來之本性,是為真我,此不同於色身之假我。修道的目的在見性,見性就是體道,也就是找到真正的自己。然而,性如何見?

「如何見性」此一問題實即「如何體道」的問題,然大道無形,性本虛靜,如何體?如何見?答案是:由心體道,由心見性。道在人身謂之性,性之動謂之心。[64]性之動有二,故心亦有二。性依天道而動,謂之真心,即是道心、天心;性順情欲而動,則為妄心,此乃塵心、人心。修道之鑰,在乎去妄心存真心,除塵心人心,顯道心天心。去妄心存真心,就是保持一顆無情欲染雜的清靜之心,此為修道見性、體道成仙的起始條件。王重陽主張「明心見性」,《重陽真人授丹陽二十四訣》中言:「心生則性滅,心滅則性現也。心滅者是寶。」[65]此處所言之心是指妄心。「明心見性」者,明心即清淨其妄心,心清淨則真心顯,即見本來真性。故王重陽說:「清淨便是神仙路」[66]、「常清淨是大道之苗」[67],更強調心常清常淨才是真修行,〈玉花社疏〉中言:

諸公若要真修行,饑來吃飯,睡來合眼,也莫打坐,也莫學道,只要塵冗事屏除,只要心中「清淨」兩個字,其餘都不是修行。[68]

王重陽進一步將「清淨」區分為「內清淨」與「外清淨」:「內清淨者,心不起雜念;外清淨者,諸塵不染著為清淨也。」[69]馬丹陽甚至說:「道家留丹經子書,千經萬論,可一言以蔽之,曰『清淨』。」[70]《丹陽真人語錄》中言:

凡學道之人,切須法天之道,斡旋己身中造化,十二時中,常清常淨,不起纖毫塵念,則方是修行。日就月將,無有間斷,決做神仙。[71]

此乃呼應其師「心清淨為真修行」之義,故其教化力倡清淨之功,其言文集中隨處可見:「靜清便是長生訣」[72]、「清淨心中達玄妙」[73]、「清淨堪為仙活計」[74]、「做徹清淨功,神仙自來度。」[75]、「人能常清淨,決證神仙位。」[76]、「清淨家風,便是大乘妙法。」[77]、「心清淨,通妙通玄,得永成仙契。」[78]、「清淨神仙法則,得住蓬萊宅。」[79]、「處身心清淨,便是仙方。」[80]、「清淨自然明道」[81]、「一個無為清淨,是仙家秘訣,大道機謀。」[82]。丘處機引《清靜經》:「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之言而釋之曰:

蓋清靜則氣和,氣和則神王,神王則是修仙之本,本立而道生矣。[83]

另有詩云:

聖賢非道遠,功德在人修。不向此心覓,更於何處求。[84]

修道之切要在修心,盡除眾生妄心,修得一顆清靜之心,即見本來真性,這也就是唐代茅山道士司馬承禎對修道的界定:「盡除心垢,開識神本,是名修道。[85]《長春真人西遊記》中記載:「一日或有質是非於其前者,師但漠然不應,以道義釋之,復示之以頌曰:『拂,拂,拂,拂盡心頭無一物。無物心頭是好人,好人便是神仙佛。』其人聞之,自愧而退。」[86]丘處機「拂盡心頭無一物」之言,即「盡除心垢」、「去妄心存真心」之義,拂盡心頭無一物便是神仙佛。心不真即不清靜,是情欲所牽染,為有妄心,故修心之關鍵在除情去欲。丘處機有〈示眾〉詩云:「眾生心不盡,大道理難明。若要開天眼,須當滅世情。」「不見眼前欲,方知心上虛。有情知道遠,無事覺心寬。」[87]但除情去欲並非是讓人像枯木頑石般無情無欲,而是要我們擁有一顆應物不著、對境不染的自在無累之心。《丘祖本傳》中言:

本來真性,靜若止水。迨眼悅乎色,耳好乎聲,舌嗜乎味,意著乎事,數者紛來而叠至,若飄風之鼓浪也。道人修煉其心,一物不著,損之又損,以至無為,與太虛止水相似。[88]

《磻溪集》另有詞云:

大道無形,方寸何憑。在人人智見高明。能降眾欲,解斷群情。作鬧中閒,忙中靜,濁中清。[89]

大道無形,須降眾欲、斷群情,於心中體得。詞中所言「作鬧中閒,忙中靜,濁中清」,指的就是對境應物不著的自在心境。馬丹陽亦依此義以釋「無心」:

無心者,非同貓狗蠢然無心也,務存心於清淨之域而無邪心也。故俗人無清之心,道人無塵垢之心,非所謂俱無心而與木石貓狗一般也。[90]

「無心」並不是指沒有心,而是指「無塵垢之心」,即引文中所言「存心於清淨之域而無邪心」,「無心」實則「清淨心」之謂也。這些論調皆是對其師「身在凡而心在聖境」之義的繼承。

(四)內修性命外積福行

    功行雙全而證真成仙,是全真教義的另一大特色,王重陽在早期創立三州五會時,即掲示此義。在《三州五會化緣榜》的榜文中,王重陽引晉真人之語,說明功行的實質內涵:

功行乃別有真功真行。晉真人云:「若要真功者,須是澄心定意,打叠神情,無動無作,真清真靜,抱元守一,存神固氣,乃真功也。若要真行者,須是修仁蘊德,濟貧救苦,見人患難,常行拯救之心,或化誘善人,入道修行。所行之事,先人後己,與萬物無私,乃真行也。」[91]

內修性命,一心清靜,外積福德,行道濟事,功行兩全,以證全真。馬丹陽承繼師訓,將真功真行視為每日修行不可忘之日用事,並分別稱之為「外日用」與「內日用」,其言曰:

汝等每日不可忘日用事,其日用有二,有外日用,有內日用。外日用者,大忌見他人之過,自誇己德,妒賢嫉能,起無明火、塵俗念,生勝眾之心,人我是非,口辯憎愛。內日用者,休起狐疑心,長莫忘於內,若雲遊住坐,亦澄心遣欲,無罣無礙,不染不著,真清真靜,逍遙自在。如同一日存思於道,如飢思飯,如渴思漿,稍覺偏頗,即當改正。[92]

馬丹陽更信誓旦旦而言:「依此修行,決做神仙矣,必不到錯了,如錯了,汝等罰我永墮地獄耳。」[93]可見其信堅志篤。

    丘處機根本上也繼承此內外兼修之道,其言:「大抵外修福行,內固精神,內外功深,則仙階可進,洞天可遊也。」[94]《真仙直指語錄》中亦記載丘處機對弟子問內外日用之事所作的回答:

又問內外日用?丘曰:「捨己從人,克己復禮,乃外日用。饒人忍辱,絕盡思慮,物物心修,乃內日用。」次日又問內外日用?丘曰:「先人後己,以己方人,乃外日用。清靜做修行,乃日內用。」又曰:「常令一心澄湛,十二時中時時覺悟,性上不昧,心定氣和,乃真內日用。修仁蘊德,苦己他,乃真外日用。」[95]

丘處機十分強調立志進道下苦而修,他要門人後學苦志虔心地積行累功,外濟世利人以積行,內澄心遣欲以累功。若不如此,修真慕道難以超凡入聖。〈丘祖訓文〉中言,出家修道,法有三乘:「夫上乘者,修真養性,苦志參玄,證虛無之妙道,悟金丹之大理,發天地之正氣,出塵世之寃愆。…………中乘者,禮懺誦經,秉燭演教,誦太上之玄科,拜天尊之寶號,志心忐忑於聖前,虔誠齋戒於廊廟,清靜身心,闡揚大道,一念純真。…………下乘者,建宮蓋觀,印經造像,修橋補路,施茶奉湯,戒殺放生,存慈悲之心;捨藥施財,絕慳貪之妄。或尊師敬友,接待往來;或焚香禮聖。」[96]若依內外日用之分,則上、中乘為內日用,下乘則屬外日用,皆為修道之法,內外日用,互為表裡,二者兼修,相輔相成,自有福果相證,道業可臻。

(五)離塵絕俗出家修道

王重陽開宗立教之本旨,在於修心見性,功行兩全,證真成仙。與傳統道教最大不同的是,王重陽將絕俗出家入道作為修行的始初條件,《重陽立教十五論》之第一論即首揭出家住庵之法。在〈唐公求修行〉的七言詩中,王重陽闡述了為何要出家住庵修行的理由:

修行切忌順人情,順著人情道不成。

奉報同流如省悟,心間悟得是前程。

 

學道修真非草草,時時只把心田掃。

悟超全在絕塵情,天若有情天亦老。[97]

王重陽認為世俗中的名利情欲都是修行的障礙,基於這種天人相分、道俗相違的理念,他本身就是拋妻棄子離家修道,同樣地也表現在對馬丹陽夫婦分梨十化的教化上。梨者離也,即暗喻馬丹陽夫婦要捨斷塵緣,拋家棄子,個自修道。[98]王重陽還告誡說:「凡人修道,先須依此十二字,斷酒色財氣、攀緣愛念、憂愁思慮。」[99]「斷」之一字下得甚重,顯示修道與塵世俗緣之不可妥協,故修道必須絕塵世斷俗緣,方克其功。

馬丹陽承繼了王重陽離俗出家修道的教化,他有詩詞云:「休言在俗做修行,休說家中非火坑。」[100]「欲求家道兩全美,怎悟寂寥一著甘。莫待酆都追帖至,早歸物外住雲庵。」[101]嚴厲地駁斥在塵俗家中的修行方式,「欲求家道兩全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馬丹陽的詩詞文集中,到處充滿這種捨家修道的勸誡,並曾做〈養家苦〉之詞十二首,以明「養家苦,修行好」之義。[102]而欲捨家修行,必須看破妻妾兒孫、金玉珍珠、榮華、幻化色身、浮名等「五假」。[103]凡此種種皆視障蔽修行的金枷玉鎖,它確也為人生帶來甜蜜與喜樂,但終究是負擔與桎梏,無法給人帶來逍遙自在的真樂。馬丹陽有詞云:

學道休妻別子,氣財酒色捐除。攀緣愛念永教無,絕盡憂愁思慮。不得無明暫起,逍遙物外閑居。常清常淨是工夫,相稱全真門戶。[104]

捨家離俗修行方得究竟,心清意淨,物外逍遙。

長春真人丘處機於磻溪、龍門出塵離俗隱居苦修十三載,可以說是體現此一理念的修行典範。[105]〈丘祖訓文〉中記載,丘處機勸告後學門人,自當閒處揣心,思考一個根本的問題:「出家者所為何耳?」[106]為何要出家修道?嚴肅地思考並認真地回應此一問題,乃修道大根大本之所在。丘處機言:「修真慕道,須憑積功累行。若不苦志虔心,難以超凡入聖。」[107]修真慕道出家修行,是因為看破塵緣輪迴生死之苦而企盼超凡入聖,獲得生命的真正安頓。此非易事,若不明志,不下苦志虔心,勤而行之,斷難成就。丘處機即言:「夫學道修真者,如轉石上乎高山,愈高愈難,跬步顛沛前功俱廢。以其難為也,舉世莫之為也。背道逐欲者,如擲石下乎峻坡,愈卑而愈易,斯須隕墜,一去無回,以其易為也。故舉世從之,莫或悟也。」[108]常人順情隨欲如擲石下坡,故易;修道乃制情逆欲以返道本,故難。修道既為逆俗違欲之難事,故修道須先辨志,明辨道俗順逆之別以立虔心進道之志,否則志一差即墮邪徑,此其所以為首要之務。「欲知萬事空,須作百年觀。」[109]「不窮天外樂,那免世間憂。」[110]吾人憂苦無常之生命,若欲求得一個安頓,務須明辨道俗之分,「向物外觀照人間」[111],逆俗返道,苦志虔心,勤行不懈,若修到與道合真之至樂境界,就是憂苦生命徹底安頓之處,此即「為何要出家修道?」這一問題的終極答案。

 

五、天帝教的天人思想

天帝教於民國六十九年(1980)十二月二十一日復興於台灣,奉  天帝為教主,人間不立教主,以李玉階先生為駐人間首任首席使者。天帝教是一個因應三期末劫[112],適應時代環境需要的救劫宗教。所謂「劫」是指全球核子戰爭的世界末日浩劫,天帝教的時代使命就是:為天下蒼生,化延核戰毀滅浩劫。[113]以下依(一)萬教歸宗宗教大同;(二)靜坐修道了斷生死;(三)性命雙修煉心為基;(四)應元救劫急頓法們;(五)先盡人道再修天道,略述其教義之精要。

(一)萬教歸宗宗教大同

    李玉階先生於〈天帝教信徒仍可信仰原來的宗教〉一文中高倡「萬教歸宗,宗教大同」之理念,其言曰:

本教信徒一本道統根源,大家是一家人,仍可信仰原來宗教,即使對各教教義完全信仰,繼續深入研究,亦絕無「矛盾」、「衝突」之處。…………

因之信仰本教之同奮可以信仰原來之宗教,不但無矛盾、無牴觸,而且其脈絡與精神都一致的,亦就是宗教大同,道本一源。[114]

宗教大同之所以可能的基礎即在於「道本一源」:「人間所有宗教同出一源,先後均奉  宇宙主宰之命下降人間,生在不同地域民族,適應時代環境需要,創不同信仰救世渡人。」[115]「地球上所有宗教追溯源頭於無形,同是一個道統。」[116]宇宙人間所有宗教都是同一道源衍流之統,此「道統衍流」乃天帝教教義之根本。 天帝立教道統衍流之第一代即是「天帝教」,衍流五十五代之後,當今之天帝教是復興而非新創。[117]

回顧人類歷史,環視今日時局,因宗教所導致的衝突、戰爭實層出不窮,十字軍東征阿以衝突北愛爾蘭新教天主教暴力活動印度教回教之間的大殺戮,雖均自言正義凜然,激昂壯烈,然皆是血跡斑斑,慘不忍睹。倘若人們都能深切體會到,各種宗教是道本一源的不同拯救之道,對此同異之處,我們應該堅持一種敬其所異而愛其所同的態度,果真如此,相信宗教大同是指日可待的理想。而透過宗教大同才能真正促進世界大同,故在天帝教<祈禱詞>中即有「願-天下為公,宗教大同,世界大同!」之祈禱文。

(二)靜坐修道了斷生死

天帝教的核心就是兩件事:一、闡揚教義,傳佈宇宙大道;二、返本還原,直修昊天虛無大道自然無為心法。[118]要言之,就是研讀教義與老實打坐這兩件事。此外,天帝教精神教育的主要目的,在追求宇宙人生的究竟。[119]天帝教教義《新境界》就在於闡明宇宙人生的究竟。闡明宇宙人生的究竟,終極而言,其目的是要安頓吾人生命之究竟問題,亦即了斷生死。修道的目的就是要了斷生死。[120]而「法華上乘昊天心法」就是  上帝安排了斷生死的捷徑。[121]研讀教義是理入,老實打坐是行入,理行二入並進,勤持不懈,終能究竟解決生死問題。李玉階先生有言:

地球上自有人類以來,大家所關心而得不到究竟的問題,是生命的來源、生命的歸屬、生命的究竟為何?歸結起來就是生與死的問題。凡是生物都是必生必滅,這是宇宙造化的原理。有生有死,死而復生,是一個輪迴,一個究竟,所以生死是一件大事。而天帝教就是要告訴同奮,生從哪裡來?死到哪裡去的生命究竟。[122]

依天帝教教義,人的生命由和子(精神、性靈)與電子(物質、軀體)所構成。死亡就是和子與電子之分離,人死(身體死亡)之後即成和子,隨即進入靈的境界(靈界)。所謂「靈界」,即生物逝世後所進入之無形的境界也。[123]人死之後進入靈界之和子又分兩種,一為自由神,另一為自由和子。自由和子即生前沒有經過修煉之和子,此為一般所稱之「鬼」。因其生前不修,沾染太多因電子,其體沉重,又不合在靈界生存之條件(無功德、無智能,因其不修之故),而淪為飄蕩無常之悲慘命運。自由神則是生前有修之和子,因其有修而所沾染之陰電子較少,體質清輕活潑,得在靈界之中自由飛旋而無所苦,命運大不相同。修道的目的在了斷生死,也就是要在生前培養死後在靈界生存的條件,修行之基礎即在於「當其生前,即陽電勝於陰電。」[124]生前若不修,死後已無能為力,注定輪迴之命運。生前有修死後成自由神者,死後仍得以繼續修持精進,上達更高之境界。[125]

總而言之,天帝教之終極關懷在於藉由靜坐修道究竟解決生死問題。現實關懷,如化延核戰毀滅劫、保台護國、兩岸和平統一,諸此種種,究其實仍在祈求創造一個足可修道的安定環境,以利靜坐修行,得以究竟解決生死問題。尤其化延核戰毀滅劫更是重要而急迫之根本大事,因為在傳統戰爭中死去的人,其性靈(和子)未受傷害,只是肉體上的死亡,並非絕對的滅亡。但在核子戰爭中,性靈則隨同肉體一起毀滅,是絕對的死亡,是真正徹底的毀滅。若是如此,還談什麼靜坐修道、了斷死生。

有了可以修道的環境之後,重點就放在老老實實地靜坐修道。修道須理行並入,然只有行才能真正最後達到修道的目的,「昊天心法須透過行入方能體悟」[126],所以說:「靜坐是修道煉法之根本」,甚至可以說:「靜坐就是道」[127],天地教的靜坐法門就是「昊天心法」。關於靜坐,李玉階先生言:

靜坐不但是「養生之道」,而且是「回天之道」。所謂「回天之道」就是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了斷生死,不再輪迴,回到  上帝身邊的大道。[128]

靜坐是「養生回天之道」,在人道上可以健康長壽、長生不老,在天道上則是返本還原的回天之路,了斷生死。是故,唯有透過靜坐方能真正達到修道的目的。

(三)性命雙修煉心為基

天帝教主張「性命雙修」,性是先天「性靈」,命是後天「肉體」,亦即「靈魂與肉體」同時修煉。[129]天帝教之修煉法門,其正式名稱為「法華上乘直修昊天虛無大道自然無為心法」,簡稱「昊天心法」,此法直修昊天虛無大道,不同於道門傳統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依序修煉之法,是「直修煉神還虛的功夫」[130],是自然無為的一種「頓法」[131]。而昊天心法是「頓法」中的「急頓法門」。「頓法」是指直修煉神還虛,而不在肉體上用功夫;「急頓」之「急」是時間上的急,直指人類當前危急之處境,也就是說,人類毀滅浩劫之危機迫在眉睫,是非常緊急的時刻。「急頓法門」者,即化解此毀滅浩劫危機之應急法門也,這是因應非常時代的特殊修行法門。因不在肉體上用功夫,故以煉心為基。

「煉心」,依「帝教法華上乘昊天心法與急頓法門靜坐修煉體系總說明」〈其二〉中之所述,乃屬性功之修煉,其內容為:「立志希聖希賢,做好道德行為上之修養,以教則、教約規戒身心,將此一顆凡心、人心煉得不動,煉得一無所有。」[132]此看似一般修心養性之功夫,然天帝教之煉心並不僅止於此,還要滌除玄鑒,盡除心垢,使心鏡一塵不染,一心不亂,達到定靜忘我之境界。當此之時,心靜到極點,吾人身中陰濁之氣得以排出,氣機發動,自身真陽之氣就會提昇。排除一分陰濁之氣,即可培養一分一己真陽之氣,同時即可吸收一分  上帝的靈陽真炁,在體內調和運化,自然竅開關通。這才是煉心的終極目的,也就是直修的根本所在:全在修一己之真陽之氣,以接引  上帝的靈陽真氣。如此方可直修昊天虛無大道,超越煉精化氣、煉氣化神而直接修煉煉神還虛。煉心完完全全是在配合修煉昊天心法最關鍵之默運祖炁,否則若非無法接引  上帝的靈陽真炁,就是接引下來的靈陽真炁無法發揮調和運化之作用,果真如此,則是功盡唐捐,白費工夫了。

煉心確是昊天心法之基本功夫,其下手處必須把握「心無所住,一切放下,放下一切;心無所注,一切不想,不想一切」之原則。天帝教徒平時做四門基本功課,都是煉心的功夫,在靜坐時則要經常保持將睡未睡、似覺不覺身心放鬆的狀態。

(四)應元救劫急頓法門

昊天心法是上帝針對三期末劫的時代所特別傳授之急頓法門,不是修煉肉體,是修煉封靈的法門。修煉封靈成功,便是成就身外之身,即可了斷生死,永生共存,才算真正完成修道的終極目的。修封靈以煉元神為基礎,元神不同於後天之識神,它是從母體先天帶來的。

昊天心法是修煉封靈的法門,煉元神是修封靈的基礎,主要在加強命功之鍛煉,促進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二關之超越,以助直修煉神還虛之功。修煉元神有成,昊天就有一股正氣加持於吾人元神之中,此加持於吾人元神中之昊天正氣就是封靈原種(或稱無形金丹)。元神中有此封靈原種,是為修封靈之基礎,進一步方得以修煉封靈,否則就如空鍋煮水,白費工夫。修煉封靈之道,亦不外勤修法華上乘正宗靜坐,持續不斷犧牲奉獻,培功立德,最後終將成就身外之身,了斷生死,永生共存,徹底解決生命之究竟問題。

了斷生死是修道的終極目的,修道之方則不外漸法與頓法。漸法是依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三關一關一關循序而修,頓法之修持則超越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二關,直修上關煉神還虛,不在肉體上用功夫,故依頓法而言,修道即修心。頓法直修還虛之功,以求虛心契道之境。虛心之功乃有賴於清心寡慾之日損,於此可言其為「漸修」,然契道則是豁然貫通之「立頓」。究其實,「頓」有二義,其一,直修上關以兼初、中二關謂之頓;其二,契道是指當下體悟道的渾淪一體亦謂之頓。就前一義言,在修煉中,亦需歷經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竅開關通之過程,這根本上亦屬漸修,此頓只是指其直接修煉最上一關,然亦有漸進之歷程。頓契大道無法憑空而降,漸修即是爲頓契大道而做的準備功夫,勤行不懈,一旦豁然貫通,自然水到渠成頓契大道。所以必要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尤其是煉心,因頓法直修煉神還虛,已不在肉體上用功夫之故。

昊天心法是「頓法」中的「急頓法門」。「頓法」是指直修煉神還虛之功夫,「急頓」之「急」是時間上的急,直指人類當前危急之處境,也就是說,人類毀滅浩劫之危機迫在眉睫,是非常緊急的時刻。「急頓法門」者,即化解此毀滅浩劫危機之應急法門也,這是因應非常時代的特殊修行法門。急頓法門應世之時代因緣,李玉階先生言:

過去道家在肉體上用功夫,從陰神修至陽神,不知要下多少時間苦功,其中困難重重,所以說「修道者車載斗量,成道者鳳毛麟角」。現因氣運到了三期末劫開始,地球上人類的命運危在旦夕,時間、環境根本不許可人類在在肉體上用功夫,同時天上爲了搶救三期末劫,還需要培養更多的仙佛參與救劫的行列,爲了壯大靈界救劫力量,  天帝頒下昊天救劫急頓法門,修煉封靈,成就立地仙佛,希望來應付未來的局面發展,所以我今特別強調:急頓法們是只有三期末劫出現才有的救劫特殊法門。[133]

急頓法門乃因應三期末劫之救劫法門,故又稱為「應元救劫急頓法門」。這倒不是說傳統之修持法門無效,而是來不及了。因為人類命運危在旦夕,時間上危急,已不允許以傳統方式修煉。救劫急頓法門則不在肉體上用功夫,直接修煉封靈,希望能夠在更短時間內立地成就封靈。這一方面是  上帝在非常時代中所特別安排之了斷生死的捷徑,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應世救劫所需,封靈成就之後即能參與救劫行列,以補仙佛不敷分配之需,壯大救劫力量。是故,急頓法門之必要性有其重大的時代意義。

(五)先盡人道再修天道

「先盡人道,再修天道」是天帝教化的鮮明特色,也是天帝教最重要的精神[134],而為教旨之所在[135]。然「人道」、「天道」之內涵為何?李玉階先生曾有文為之定義如下:

所謂「人道」卽順而行之為凡,男婚女嫁,生兒育女,為名利事業鑽營,為三餐溫飽而奔波勞碌。所謂「天道」卽逆而行之為仙,超凡入聖,超聖入神。[136]

依此界說,「人道」是指順而行之為凡之事,「天道」則是逆而行之為仙之途,前者是塵世凡俗之生活,後者則是修道成仙之事業。「順則為人,逆則成仙」,然若如此理解,也就無所謂「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之義,因為走仙道的人就是逆人道而行[137],那是一種捨人就天的歷程,盡了人道也就失了天道,修了天道也就捨了人道,「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之說,完全沒有意義。因此,天帝教「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之教理,不能從傳統修道的「順逆」觀點來理解。也許透過「修道之階」的觀點來理解會比較切當,李玉階先生於《靜坐要義》中有段文字正可說明此義:

道家數千年來重要的修持功夫,可分「超凡」、「入聖」、「登真」幾個階段。

即是說:凡人要以學做聖人為起步功夫,先完成聖賢修養,達成聖賢境界,

再談修真修道,而進入最後真人境界,以完成人生最高境界之目地。以本教而言,就是要教徒同奮先從「超凡」下手,就是先盡人道,把人做好……………再修天道。[138]

「先盡人道,把人做好」這是「超凡入聖」的起步功夫,此「先」即指在修道階序中之先於「超聖入神」之修天道。「先」完成聖賢修養,達成聖賢境界,

「再」談修真修道。《宇宙應元妙法至寶》中亦強調:「靜坐(修道)首重做人做事,我們先從做人處事,學習聖人的行為開始。」[139]所以,「人道就是做人的道理。」[140]「盡人道」就是要力行人生守則廿字真言,堂堂正正做人,規規矩矩做事,培養正氣,光明正大,做一般人的模範,超凡入聖,修成聖人。在「盡人道」的基礎之上,就可以進一步「修天道」,性命雙修,鍛煉精氣神,與道合真,修成真人。在此詮解之下,就修行的整體而言,沒有不盡人道的修天道,也沒有不是了天道的盡人道,盡人道即是在修天道,修天道也就是盡人道。

「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中「先…,再…」之關係是一種在修行功夫上邏輯的先後次序,而非時間上的先後次序。事實上,李玉階先生真正的主張應該是「一面盡人道,一面修天道」。[141]「盡人道」與「修天道」二者其實是同步進行的,只不過就修行階次而言,登真的修天道是以成聖的盡人道做為邏輯上的前提。依此,那些以「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之說作為人道繁忙無暇修道的託辭,或作為修道而忽略人道責任之藉口,都是無法成立的歪理。

總言之,修行是生命安頓之道,此道分為「人道」與「天道」。「人道」部份可以說是生命安頓的現實關懷,其具體內涵包括:養生保命[142]、男婚女嫁[143]、學做聖賢、對社會國家做出貢獻[144]、救劫化劫[145]等等。「天道」部份則是生命安頓的終級關懷,真修實煉,死後可自救其性靈,回歸帝鄉,徹底了斷生死,「享受人間所尋不到的永久幸福,世上所難以想像的真正快樂,而與宇宙共始終。」[146]

天人二者息息相關,所有人道上的和諧均裨益於天道之完滿,所有天道之洞見則引導人道之歸驅,這就是天道人道合德的天人合一。天道人道並非割裂逆違的天人相分,而是天人合德,依此而解,方能真正體悟「先盡人道,再修天道」的深刻義涵:

先盡天人貫通的人道,再修人性圓滿的天道。[147]

「先盡人道,再修天道」,所先盡的人道乃「天人貫通的人道」,而再修的天道則是「人性圓滿的天道」,此方為「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之諦解。

天帝教是「在家修道」、「入世修行」,因此在修煉的過程當中也就同時包含了人道與天道。李玉階先生曾為文慨然而言在家修道之倍嘗艱辛,充滿悲憫亦多所惕勵奮勉:

試觀學習靜坐同奮,多係業餘學習,本身既有工作,且又多有家庭負荷。  人世原極坎坷,修道又屬艱辛,今旣肩負入世職責,又要作出世打算,實較專門修道之士更屬艱苦。按入世工作,誠屬勞頓傷神,其遠景或為功名利祿,或為富貴榮華,五彩繽紛,光怪陸離,誘惑旣大,陷阱更深,稍一不慎,難免墜足。今以入世之姿作出世功夫,必須較古往今來專門修道人士,對時代環境要有更深一層體認,才能一舉兩得。因此同奮必須恬澹自甘,在塵遺塵,必須痛下決心,日久成習,自可安之若素。[148]

此段文字恰可詮解「先盡天人貫通的人道,再修人性圓滿的天道」之義。「在家修道」就是要「旣肩負入世職責,又要作出世打算」,「以入世之姿作出世功夫」,而希冀「在人道上彰顯天道」。[149]必得「所行人道皆天道之彰顯」,如此方能「一舉兩得」:人道天道皆得圓滿。「在人道上彰顯天道」,這既是修行功夫之所在,亦是修道所欲達致之境界,即「在塵遺塵」。李玉階先生對此功夫境界有如下的陳述:

不出家之修道人,都必須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道。在塵而不染塵,心要  不為紅塵所染,心不留戀紅塵。雖然照常行事,但對功名富貴、酒色財氣看淡,心裏空洞無物。[150]

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道」就是秉持道心以行日常之事,則所行人道盡皆天道之體現,天道卽彰顯於人道之中。「在塵而不染塵」是指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常應人道卻不為塵事所牽累而常清靜。「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之精義:「先盡天人貫通的人道,再修人性圓滿的天道」,實盡乎此!

 

六、出家修道與入世修行:一些反思

全真教是「出家修道」,天帝教是「入世修行」,「出家」、「入世」之分,卽顯功夫進路之有別。然究極而言,「出家」、「入世」只是相對的概念,因為出家修道,就算是隱居深林山谷,也還是一種在世的生活,仍有其基本的人道需求,就像王重陽祖師要求其弟子以乞食之方式來滿足基本的生存需求。所謂「出家修道」,真正的含意應該是,儘可能地隔絕掉那些對修道有礙的塵俗之事,以便能更專心致志於修行。王重陽卽有詞云:「達摩面壁九年清,釋迦坐雪六年精。」[151]丘處機嘗言:「修真慕道,須憑積功累行。若不苦志虔心,難以超凡入聖。」修道實屬艱難辛苦之事,若還有諸多塵事俗務之牽擾,當然非常不利於修成道果。但是為了避開塵事俗務之牽擾,不論他如何遠離塵世隱於高山深谷,仍在此世上,不是絕對的出離。王重陽當然也很清楚此點,《重陽立教十五論》中卽言:「離凡世者,非身離也,言心地也。身如藕根,心似蓮花,根在泥而花在虛空矣。得道之人,身在凡而心在聖境矣。[152]依此言,修道似乎也非出家不可,身在紅塵一樣可以修行,就像蓮花出污泥而不染,只要在塵而不染塵即可。事實上,王重陽確有此意,觀其回應馬丹陽所問:「何者名為出家?」之言,卽為明證:

出家者,萬縁不罣,自己靈明,乃是出家。[153]

有功行修真之德為出家。[154]

可見出家是一種心境,身在塵而心不染塵,應物無著而心常清靜,「常應常靜,身在事中,心在事外。」[155]此為「有功行修真之德」,名為「出家」:「身且寄在人間,神已遊於天上。」[156]「身居一室之中,性滿乾坤。」[157]「形且寄於塵中,心已明於物外矣。」[158]凡此諸說,皆「身在凡而心在聖境」之註解,明「出家」之確義。這就是丘處機所言「作鬧中閒,忙中靜,濁中清」之教:「要覓金烏玉兔,求之總在紅塵。」[159]修丹何必棄家園,混俗和光取便。[160]同時也與天帝教「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道」之修行觀相吻合。

全真教將家庭視為牢獄、火宅,把夫妻子女等親情看做金枷玉鎖,而要學人看破紅塵,割斷情緣,拋妻棄子,出家修道。其著眼點可能在於「生命之不可取代性」,因而個人的生死安頓必須自己承擔,到頭來誰也幫不上忙。劉一明說的好:「大病臨身,臥床不起,雖有孝子賢孫,替不得患難,嬌妻愛妾,代不得苦楚,生平恩愛,到此一無所恃。」[161]又說:「無常一到,縱有金穴銀山,買不得性命;孝子賢孫,分不了憂愁。」[162]天帝教當然也體認到「自己的生命自己了」,但更看重將這些俗事塵緣作為助道資糧的面向,主張夫婦雙修互為道侶,或者全家同修共為道伴,強調其相互督促扶持,共同提昇之功。《雲笈七籤》卷四十五〈秘要訣法部‧明人同奉第十八〉中云:

高人俗士,居家或有妻室,志有希道之心,遊道德之鄉者,宜夫婦同修。若不同修,皆相賊害,以一人不知,故見一人修行,心有所阻,遂成相賊。[163]

出家清修者可能就是擔憂心有相阻而成賊害,反倒忽略了共修之為道侶而有互相扶持共同提昇的力量。二者雖殊途而同歸,然平實而論,天帝教「盡人道修天道」似乎是更符合人性的修行方式。

天帝教雖主張「天道人道合修共煉」的入世修行,然李玉階先生亦曾有離塵脫俗專心修道之意,有〈了卻塵緣留形崐崙〉詩為證:

秉性分靈命受天,何須功德在人間;

等閒不管塵寰事,隱顯崐崙道統傳。[164]

更有〈清虛無為〉詩描繪此「等閒不管塵寰事」的修道生活情景:

醉酒臥白雲,瀟灑出烟塵。傲笑凌雲志,不如早修真。

仙鶴時為伴,神猿獻果珍。奔鹿銜芝草,飛花散紛紛。

泓泉漱白石,林間論詩文。松蔭相對弈,古鏡照長春。

溪邊彈琴瑟,月下唱清平。舞劍歌八闋,清香一爐薰。[165]

這種無塵緣俗事干擾牽累,如閒雲野鶴般的悠哉修道生活,多麼令人嚮往。然而,天帝教是秉持「不為自己打算,不求個人福報」的精神從事修行,不是自修自了,故不會停留於此。不過,一定時期的出家修道,對於道功之精進是相當必要的。李玉階先生於晚年回憶早期靜坐修道之歷程時提到,他從二十歲開始靜坐,直到歸隱華山才開始真修實煉,八年之中才能真正進步,並強調自己今天的一點靜坐基礎,完全得力於華山八年的苦修實煉。[166]為何特別提到直到歸隱華山才開始真修實煉,八年之中才能真正進步?這難道不是離塵修煉之功嗎?後來天帝教也有短期出家修行的制度,即「閉關」,其目地就是與外界隔覺,以專心修行。[167]另有一事值得一提,李玉階先生於民國六十八年八月十五日開始吃素,他自己說也是為了「同世俗斷絕往來,專心恢復華山修道生活。」[168]至此,才真正明瞭為何他在歸隱華山時要自稱「涵靜老人」之用意,就是為了斷絕塵緣專心修道,畢竟當年他才三十七歲。

一般人修道常有一種迷思:「惟恐修道不成誤了今生」,想修道又割捨不下功名利祿等塵緣俗事,因此總為疑情所困,無法痛下決心,精進奮鬥,這是將人道天道截然分為兩段所造成的偏頗邪見,乃修行之一大障蔽。在《丘祖語錄》中記載了這麼一段師生之問答:

問曰:「弟子欲辭家學道,奈世緣未了,功名未成,再遲數年,如何?」

師曰:「子既欲嗣吾宗,明利二字須要看淡。子欲問道,宰相之位可辭。吾之求人甚於人之求吾,各人勉諸,不然他日無由見我。仙鬼殊途,光陰如電,一彈指而白髮星星矣。增一年,去鬼日近。色身易壞,真性未修,如何?如何?」[169]

修道之人當以長春真人丘處機之言為鑒誡。「出家」之真正內涵應在於「心捨俗縁而就道縁」,而不在形式上的出離塵世─「身已出家,而心未出家。」[170]天帝教「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之教義,若不能了解其奧義而只停留在字面上的理解,它既可以是懶散的託辭,也會是無功的藉口,總不失為一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此則難以避免上述門人之問:「世緣未了,功名未成,再遲數年,如何?」,然而這卻是障道之邪見,務須慎思明辨。倘若真的要盡完人道之後再來修道,那就不用也無法修道了,因為人只要一日在世,永遠有人道要盡,何時能盡了,除非他死了。

 

七、結語:理解與心解

天道乃人道之價值本源,也就是人性中價值之善的活頭源水,而為人們生命安頓所歸宿之處。《周易‧繫辭上傳》言:「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171]又言:「易其至矣乎!夫易,聖人所以崇德而廣業也。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172]人本有之善性不是一個靜態的結構,而是繼善成性的動態成就,依道繼善成性,此乃道義之門。若人性中的價值之善得以完滿實現,那就是生命最高的境界,在此境界中,所行人道皆天道之體現,天道即彰顯於人道之中,這就是「天人合一」,修道的最高境界。何謂修道?依天道以行人道,率人道以合天道,是名修道。

天道乃體道合真由上而下做為人生規範(人道)之根源,老莊深切地體悟到宇宙中有一股杳杳冥冥恍恍惚惚的無形無狀力量,此力量依一定的規律展現出某種秩序,而人生之至善就在於將自己之生命調整至與該秩序和諧一體的狀態,這就是修道之精義,那是從天道到人道的價值體悟。

長春真人丘處機有詞云:

人生得意如花好,花開恨遲謝恨早。

百歲光陰能幾何,幼壯轉眼成衰老。

可憐紅顏美少年,北邙山下埋荒草。

何不學仙超輪迴,丹經朗朗如月皎。

參同本有長生訣,談道人多明道少。[173]

丘處機深深慨歎,談道人多而明道人少,其中緣由端在:「今學人皆理解非心解,皆識光非智光也。」[174]「理解」是一種理性上概念的了解,「心解」則是一種理解之後實踐的体知,即「總不在擬議,得之心上實實行去」[175]。關尹子云:道在言前意外,故言道者如言夢。[176]落於言談議論之層面,與道有隔,此所以談道人多而明道人少。未悟言道乃大忌,所謂「凡夫地不說聖人話」。言以載道,名以指實,若無法體道得實,則不過就是名稱概念而已,故道經《高上玉皇心印經》有云:「不得其真,皆是強名。」[177] 語言只是指道之符,道本無名,亦不可言狀,體道真人若不言又不足以指點大道之真,提示修道之方,恐後世學人乃不知道為何物,更遑論契道之要。言語、理解仍是修道所不可少之資具,蓋「未到彼岸仍須用法」,理以導行是也。明道之後就要做一個行道之人,說食不飽,只有實踐力行,才能達到目的,若徒託空言,則無補於用。故道經《胎息經》說:「勤而行之,是真道路。」[178]老子也說:「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道德經》六十四章)若無具體實踐行動,都是空談。就修道而言,理知可以頓悟,然知未必能行,悟未必能證,而行證則須真積力久之功。故修道之要,在乎行所知、証所悟,其鑰則在信心不惑勤而行之。

2007-11-30完稿於涵宇書齋)

 

 

參考文獻

◎全真教

張廣保,《金元全真道心性論研究》,台灣文津出版社,1993

《丘祖全書節輯》,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灣自由出版社,1998,頁241-298

秦志安,《金蓮正宗記》,收於《全真七子傳記》,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

張文主編,《丘處機與龍門洞》,陜西人民出版社,1999

唐代劍,《王嚞丘處機評傳》,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

耶律楚材,《玄風慶會錄》,收於《長春真人西遊記》,黨寶海譯注,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孔令宏,《宋明道教思想研究》,宗教文化出版社,2002。

《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

《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

《丘處機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

牟鍾鑒、白奚、常大群、白如祥、趙衛東、葉桂桐著,《全真七子與齊魯文化》,齊魯書社,2005

王欽法、王濤,《昆崳紫氣全真道始於膠東歷史探謎》,齊魯書社,2007

蜂屋邦夫,欽偉剛譯,《金代道教研究─王重陽與馬丹陽》,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

姚從吾,〈金元全真教的民族思想與救世思想〉,收於其著《東北史論集》(下),台灣正中書局,1959,頁175-204

〈丘處機專輯〉,《丹道文化》28,丹道文化出版社,2003

 

◎天帝教

《新境界》,帝教出版社,2000三版。

《天帝教教鋼》

《首席師尊精神講話選輯》

《清虛集》

《靜坐要義》,帝教出版社,1992再版。

《宇宙應元妙法至寶》,帝教出版社,1992新版。

《天帝教復興簡史》,帝教出版社,1997修訂版。

《帝教法華上乘昊天心法》,天帝教極院,1998

《天人學本》,天帝教極院,1999

《天帝教法華上乘正宗靜坐基礎教材》,帝教出版社,2001再版。

《師語》,帝教出版社,2005再版。

《涵靜老人言論集》(一)(二),帝教出版社,2005

劉文星,《李玉階先生年譜長編》,帝教出版社,2001

陸光中,〈修持的依歸-《宇宙應元妙法至寶》導讀〉,《天人研究學會會訊》192001,頁28-34

呂光證,〈直修之門:煉心與神功〉,《天人研究學會會訊》202001,頁64-74

呂光證,〈辨「煉元神」與「深呼吸」〉,《旋和》38-392006,頁116-125

童光照,〈靜坐靜定之研究〉,《旋和》212002,頁27-43

童光照,〈何謂「不在肉體上用功夫」〉,《旋和》38-392006,頁97-107

黃緒我,〈再探煉元神〉,《旋和》38-392006,頁108-115

 

◎其它   

熊十力,《乾坤衍》,台灣學生書局,1976再版。

《道藏》,文物出版社、上海書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

《中華道藏》,華夏出版社,2003

楊慧傑,《天人關係論》,大林出版社,1989。

馮禹,《天與人─中國歷史上的天人關係》,重慶出版社,1990。

唐楊倞注,清王先謙集解,《荀子集解》,新篇諸子集成(二),世界書局,1991。

清王先慎,《韓非子集解》,新篇諸子集成(五),世界書局,1991。

張岱年,《中國哲學大綱》,藍燈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92。

李漁叔註譯,《墨子今註今譯》,台灣商務印書館,1992。

陳垣,《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收於《陳援菴先生全集》(第八冊),新文豐出版公司,1993。

牟鍾鑑、胡孚琛、王葆玹(主編),《道教通論兼論道家學說》,齊魯書社,1993

任繼愈(主編),《中國道教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卿希泰主編,《中國道教》,上海知識出版社,1994

何宗旺,《中華煉丹術》,文津出版社,1995。

宋張君房纂輯,蔣力生等校注,《雲笈七籤》,華夏出版社,1996。

卿希泰主編,《中國道教史》修訂本(第三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

張凱之,《中華人文精神》,西北大學出版社,1997。

郭象注、成玄英疏,《南華真經注疏》,中華書局,1998。

蕭天石主編,《太上清淨心經‧清靜經圖註合刊》,自由出版社,1998。

田誠陽編著,《仙學詳述》,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

楊伯峻譯注,《孟子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00。

《尚書正義》,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整理本(4),台灣古籍出版有限公司,2001。

《禮記正義》,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整理本(16),台灣古籍出版有限公司,2001。

陳鼓應,《老子注釋及評介》,北京中華書局,20039次印刷。

黃公偉,《道教與修道秘義指要》,新文豐出版社,2004二刷。

丁福保主編,《道藏精華錄》(第三册),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

劉一明,《道書十二種》,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二刷。

余敦康,《現代周易解讀》,華夏出版社,2006。

楊國榮,《莊子的思想世界》,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金景芳,〈論天與人的關係〉,收於其著書《知止老人論學》,東北師範大學出版社,1998,頁178-189。

張亨,〈「天人合一」的原始及其轉化〉,收於其著書《思文之際論集─儒道思想的縣代詮釋》,新星出版社,2006,頁190-217。

劉見成,〈老子《道德經》中的道論與修道思想〉,《高雄師大學報》第二十二期,2007,77-89

劉見成,〈修心見性‧見性成仙:長春真人丘處機的修道思想〉,《丘處機與全真道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匯編》,中國‧棲霞,2007,頁189-206



[1] 張岱年,《中國哲學大綱》,藍燈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92,頁226

[2] 熊十力,《乾坤衍》,台灣學生書局,1976再版,頁256

[3] 參見馮禹,《天與人─中國歷史上的天人關係》,重慶出版社,1990,頁16

[4] 同上。

[5] 《尚書正義》,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整理本(4),台灣古籍出版有限公司,2001,頁405

[6] 同上,頁416

[7] 李漁叔註譯,《墨子今註今譯》,台灣商務印書館,1992七刷,頁208

[8] 《孟子‧萬章章句上》,楊伯峻譯注,《孟子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00十二刷,頁222

[9] 《孟子‧告子章句上》,楊伯峻譯注,《孟子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00十二刷,頁271

[10] 《莊子‧秋水》,郭象注、成玄英疏,《南華真經注疏》,中華書局,1998,頁342。以下莊子

   引文皆用此書,只列篇名,不另作注。

[11] 《韓非子‧解老》,清王先慎,《韓非子集解》,新篇諸子集成(五),世界書局,1991,頁101。

[12] 《禮記正義‧樂記第十九》,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整理本(16),台灣古籍出版有限公司,

   2001,頁1262

[13] 余敦康,《現代周易解讀》,華夏出版社,2006,頁122

[14] 同上,頁346

[15] 同上,頁13

[16] 「山谷之士,非世之人」、「平世之士,教誨之人」、「朝廷之士,尊主強國之人」、「朝廷之士,尊主強國之人」、「江海之士,避世之人」、「導引之士,養形之人」等等之說見〈刻意〉。

[17] 「麗姬悔泣」之事見於〈齊物論〉:「麗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晉國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於王所,與王同匡牀,食芻豢,而後悔其泣也。」本文以為此亦莊子「天人之分」之譬喻。

[18] 倒置之民」又稱「蔽蒙之民」:「缮性於俗學以求復其初,滑欲於俗恩以求致其明,謂之蔽蒙之民。」(〈繕性〉)

[19] 唐楊倞注,清王先謙集解,《荀子集解》,〈解蔽篇第二十一〉,新篇諸子集成(二),世界書局, 1991,頁262。

[20] 參見楊國榮,《莊子的思想世界》,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頁20

[21] 事實上,荀子對莊子的批評是不相應的,因為二人對「天」之理解,其內涵並不相同。荀子

  的「天」是指不受人們好惡之情所左右的自然現象及其變化,其言:「天行有常,不為堯存,

  不為紂亡。」(〈天論〉)其義與莊子之「天」相去甚遠。

[22] 參見楊國榮,同上注書,頁33-34

[23] 「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     

  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

  一竅,七日而渾沌死。」(〈應帝王〉)

[24] 或者對比於「真人」,稱之為「假人」似更貼切些,蓋在未達真人境界之前,他就只能是一個假人。

[25] 本文所引老子經文,以陳鼓應《老子註釋及評介》一書中的文字為準。以下所引,除非引用他註以闡述義理,另有註釋外,則只註明章節。

[26]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老子》十四章)

[27] 對於此段莊子體道的陳述文字,嚴復先生曾經指出:「自『夫道』以下數百言,皆頌歎道妙之詞,然是莊文最無內心處,不必深加研究。」(轉引自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北京中華書局,1983,頁182。)關於道,莊子謂:「有真人而後有真知」。本文視莊子為有成就的修道者,這段文字是莊子達到與道合真境界所發之言論,而非文學寫作誇大渲染的頌歎之言。

[28] 參見楊國榮,《莊子的思想世界》,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頁78

[29] 陳垣,《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收於《陳援菴先生全集》(第八冊),新文豐出版公司,1993

  2669

[30] 秦志安,《金蓮正宗記》,收於《全真七子傳記》,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頁357

[31] 《重陽全真集‧范懌序》,《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

[32] 《甘水仙源錄》卷二,《道藏》第十九冊,頁740

[33] 本文對全真教基本義理之論述,主要以王重陽、馬丹陽與丘處機的思想為主。

[34] 〈答戰公問先釋後道〉,《重陽全真集》卷一,《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

4

[35] 〈孫公問三教〉,同上注書,頁9

[36] 〈示學道人〉,同上注書,頁16

[37] 《重陽真人金關玉鎖訣》,同上注書,頁288

[38]王重陽先後於寧海全真庵、崑崳山煙霞洞、文登姜實庵,傳道收徒。之後在七大弟子協助之

  下,「善化三州,同歸五會。」(《金蓮正宗記》)金大定八年(1168)於寧海州姜實庵成立「

  教七寶會」,金大定九年(1169)八月於寧海州又成立「三教金蓮會」,九月於登州福山成立「

  教三光會」,又在登州蓬萊成立「三教玉華會」,十月則在萊州成立「三教平等會」。(參見李道

  謙,《七真年譜》)三州五會之創立,在全真教史上是一重大事件,甚至可將此事件視為全真道

  創教的真正標誌。(參見牟鍾鑒、白奚、常大群、白如祥、趙衛東、葉桂桐著,《全真七子與齊

  魯文化》,齊魯書社,2005,頁17。)

[39] 見〈終南山神仙重陽真人全真教祖碑〉,金源璹撰,《甘水仙源錄》卷一,《道藏》第十九冊,

  725

[40] 《丹陽真人語錄》,《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40

[41] 《漸悟集》卷下,《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98

[42] 〈贈劉師魯〉,《磻溪集》卷一,《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15

[43] 〈長春真人規榜〉,《丘處機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47

[44] 《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78

[45] 同上注,頁280

[46] 《重陽全真集》卷三,《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51

[47] 〈玉花社疏〉,《重陽全真集》卷之十,《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59

[48] 《丘祖全書節輯》,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灣自由出版

  社,1998,頁263

[49] 同上,頁254。《道藏》中收有丘處機《大丹直指》(第四冊,頁391-404),詳釋煉丹功法,有

  圖示、要訣與修煉節次,有小中大三成法,從延年、長生到超凡入聖,共分九步階序:(一)

  五行顛倒龍虎交媾,(二)五行顛倒周天火候,(三)三田返復肘後飛金精,(四)三田返復金

  液還丹,(五)五氣朝元太陽鍊形,(六)神氣交合三田既濟,(七)五氣朝元鍊神入頂,(八)

  內觀起火鍊神合道,(九)棄殼升仙超凡入聖。前三步為小成法,修之可補虛益氣,活血駐顏;

  悅其肌膚,壯其筋骨;返老還童,健骨輕身。中間三步為中成法,修之可形神俱妙,與天齊年,

  自耐寒暑,升騰自在。後三步為大成法,修之可超凡入聖,全真而仙,超越生死。卿希泰主編

  《中國道教史》修訂本(第三卷)一書中,將此九步功法對比於丘處機此處所言「吾宗前三節

  皆有為功夫,命功也。後六節乃無為妙道,性學也。」之九節功法。(頁77)然此對比,並不

  恰當。依丘處機所說之九節功法,前三節為命功,屬有為功夫,後六節是性學乃無為妙道,則

  無以稱功。然細觀《大丹直指》中所述九步功法,大體皆屬煉氣、煉形、煉神之修命方法,其

  中圖示、要訣、行功之法、行功應驗等等,論之甚詳,是屬有為功法。然而在煉氣修命的過程

  中,修心始終是工夫之鑰。某些重要時刻,修心至為關鍵,心不修則通不過。如在〈三田返復

  金液還丹訣圖〉一節之解說文中提到:「如行火至金木兩停,欲飛不飛之時,欲濟不濟之際,

  最要正意守持,一念不生。若思念才生,即是塵垢。塵者,陰也。陰者,魔也。被魔所障,三

  關即閉不通也。須要斬除其意,一正二氣自合,以結大丹。」在〈內觀起火鍊神合道訣義〉一

  節功法中亦強調切防十種心魔(六欲魔、七情魔、富魔、貴魔、恩愛魔、災難魔、刀兵魔、聖

  賢魔、妓樂魔、女色魔)續來作亂,這些執念,皆有礙道功,不能超凡入聖。在養氣煉形合道

  的修行中,「無思無想只定靜之」的修心功夫均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50] 陸道和編集,《全真清規》,《丘處機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47

[51] 《磻溪集》卷四,《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31

[52] 《丘祖全書節輯‧丘祖語錄》,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

  灣自由出版社,1998,頁254-255

[53] 以上所論請參見丘處機,《大丹直指》卷上,《道藏》第四冊,頁391-392

[54] 《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79

[55] 《重陽真人授丹陽二十四訣》,《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95

[56] 〈玉花社疏〉,《重陽全真集》卷之十,《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59

[57] 《丘祖全書節輯‧丘祖語錄》,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

  灣自由出版社,1998,頁251

[58] 〈長春丘真人寄西州道友書〉中言:「有一等道人,丹田搬運,亦是下等門戶爾,乃教初根小

  器人。若性到虛空,豁達靈明,乃是大道,此處好下手,決要端的功夫。」,《真仙直指語錄》

  卷上,《道藏》第三十二冊,頁437

[59] 〈金丹〉,《重陽全真集》卷之二,《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30

[60] 《重陽真人授丹陽二十四訣》,《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94

[61] 《五篇靈文注》,《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303

[62] 《丘祖全書節輯》,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灣自由出版 

  社,1998,頁250

[63] 耶律楚材,《玄風慶會錄》,收於《長春真人西遊記》,黨寶海譯注,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156

[64] 《文始真經》云:「性者,心未萌也。」(〈四符〉,《道藏》第十一冊,頁518。)又言:「心既未

  萌,道亦假之。」(〈一宇〉,《道藏》第十一冊,頁514。)心既未萌,即指性虛空靈明的狀態,

  在此狀態下,道自來居,此即莊子所謂:「惟道集虛。虛者,心齋也。」(〈人間世〉,郭象注、

  成玄英疏,《南華真經注疏》,中華書局,1998,頁82。)丘處機亦言:「若性到虛空,豁達靈

  明,乃是大道。」(〈長春丘真人寄西州道友書〉,《真仙直指語錄》卷上,《道藏》第三十二冊,

  437。)

[65] 《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97

[66] 《重陽全真集》,《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51

[67] 《重陽真人金關玉鎖訣》,同上注書,頁298

[68] 《重陽全真集》,《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59

[69] 《重陽真人授丹陽二十四訣》,《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95

[70] 《丹陽真人語錄》,《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44

[71] 同上,頁248-249

[72] 《洞玄金玉集》,《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5

[73] 同上,頁66

[74] 同上,頁67

[75] 同上,頁76

[76] 同上,頁86

[77] 同上,頁116

[78] 同上,頁126

[79] 同上,頁142

[80] 同上,頁155

[81] 《漸悟集》,《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06

[82] 《丹陽神光璨》,《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20

[83] 《真仙直指語錄》卷上,《道藏》第三十二冊,頁437

[84] 〈示眾〉,《磻溪集》卷四,《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31

[85] 《坐忘論‧收心》,《道藏》第二十二冊,頁893

[86] 《長春真人西遊記》,黨寶海譯注,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頁111

[87] 《磻溪集》卷四,《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30-831

[88] 《丘祖全書節輯》,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灣自由出版 

  社,1998,頁243-244。《玄風慶會錄》中亦載:「道人修真其心,一物不思量,如太虛止水。

  水之風忽也,靜而清,萬物照之,燦然悉見。水之風來也,動而濁,曷能見萬物哉。本來真性,

  靜若止水。眼見乎色,耳悅乎聲,舌嗜乎味,意著乎事,此數者續續而叠舉,若飄風之鼓浪也。

  此段文字與《丘祖本傳》中之文字、順序雖有異,然義理卻無不同,二者皆言修心見性之旨,

  所差僅在於二者對修心內涵之解說有些分別,《丘祖本傳》作「不著一物」,《玄風慶會錄》作

  「一物不思量」。「一物不思量」,如太虛止水,有寂然不動之義,卻無以彰顯感而遂通、對境

  應物不染不著之自在義。本文以「不著一物」其義較「一物不思量」為佳妙,故引之。

[89] 〈爇心香〉,《磻溪集》卷六,《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43

[90] 《丹陽真人語錄》,《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45

[91] 《王重陽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56

[92] 〈丹陽真人直言‧示門人〉,《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52

[93] 同上。

[94] 《真仙直指語錄》卷上,《道藏》第三十二冊,頁437

[95] 同上。

[96] 《丘處機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77-178

[97] 《重陽全真集》,《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41

[98] 關於「分梨十化」的詳細分析,可參見蜂屋邦夫,欽偉剛譯,《金代道教研究─王重陽與馬丹

陽》,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頁166-169

[99] 《重陽教化集‧化丹陽》,《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39

[100] 〈寄蒲城陸德寧〉,《洞玄金玉集》卷之三,《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65

[101] 〈道友問在家能修行否〉,《洞玄金玉集》卷之三,《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

  98

[102] 《漸悟集》卷下,《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03

[103] 〈贈京兆權先生〉,《漸悟集》卷下,《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87

[104] 〈西江月〉,《漸悟集》卷上,《馬鈺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73

[105] 有關丘處機磻溪、龍門十三年隱居苦修之進一步敘述可參看劉見成,〈修心見性‧見性成仙:

   長春真人丘處機的修道思想〉,《丘處機與全真道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匯編》,中國‧棲霞,

   2007,頁189-206

[106] 《丘處機集》,趙衛東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177

[107] 《丘祖全書節輯‧丘祖語錄》,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

   灣自由出版社,1998,頁264-265

[108] 耶律楚材,《玄風慶會錄》,收於《長春真人西遊記》,黨寶海譯注,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155-156

[109] 〈警世〉,《磻溪集》卷三,《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25

[110] 〈示眾〉,《磻溪集》卷四,《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30

[111] 〈上丹霄〉其三,《磻溪集》卷五,《道藏》第二十五冊,頁836

[112] 所謂「三期末劫」,是道家(教)有關於宇宙生成變化的歷史觀。「三期」者,乃指宇宙循環

   運行會運之劫。宇宙由始至終為一元。一元有十二會,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 

   申、酉、戌、亥十二會。一會又分三十運。一運又分十二世。一世三十年。如此宇宙歷經十

   二會,共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宇宙之終始。自鴻蒙開闢,天地分成,至午會陽極而陰生,

   天地萬物又漸漸關闔而毀滅成混沌。到下元子會又生陽,再創下元之世。然每會之間因氣運

   之變化,而有數期之劫運。此三期劫運者,即青陽、紅陽、白陽也。劫者災也,指天地萬物

   所受之災難。所謂「三期末劫」,是指人類目前所處的時代是屬於三期中最後一個劫運,即白

   陽劫。三期末劫又分行、清、平、春、康、同六個階段,每個階段所經歷的時間長短不定。

[113] 有關天帝教復興之源由與緣起,請參見李玉階先生〈為什麼要在地球復興先天天帝教〉

   1980)、〈復興先天天帝教縁起〉(1981)二文,收於天帝教教內刊物《首席師尊精神講話選

   輯》。

[114] 《天帝教教義-新境界》,2000三版三刷 ,<附錄一>,頁124-125

[115] 同上,頁123

[116] 同上,頁124

[117] 有關天帝立教道統衍流之詳情,請參見《天帝教教鋼》,頁39-96

[118] 《天人學本》,頁181

[119] 《師語》,頁227

[120] 《帝教法華上乘昊天心法》,頁224。或參見《師語》,頁139

[121] 《宇宙應元妙法至寶》,頁71

[122] 《涵靜老人言論集》(一),帝教出版社,2005,頁231

[123] 《新境界》,頁69

[124] 同上,頁72

[125] 和子之存在有其不同等級,從普通和子、自由神、天君、聖、天尊、仙(菩薩)、佛而至 上帝,共有八級。除 上帝至尊之境界外,其餘各級皆可由人類努力奮鬥而修成。參見《新境界》,頁73-78

[126] 民國八十五年四月二十七日台南市初院十週年慶,代理首席使者李維生之致辭。見《天帝教復興簡史》〈附錄二〉,頁51

[127] 《靜坐要義》,頁42

[128] 《涵靜老人言論集》(二),帝教出版社,2005,頁195

[129] 《靜坐要義》,頁58

[130] 《宇宙應元妙法至寶》,帝教出版社,1992新版,頁15

[131] 同上,頁16

[132] 《宇宙應元妙法至寶》,頁23

[133] 《天人學本》,頁78

[134] 《師語》,頁173

[135] 《天帝教教鋼》,頁2

[136] 《涵靜老人言論集》(一),頁63

[137] 《師語》,頁206

[138] 《靜坐要義》,頁58

[139] 《宇宙應元妙法至寶》,頁9

[140] 《涵靜老人言論集》(二),頁328

[141] 同上,頁64

[142] 《師語》,頁143

[143] 同上,頁28206

[144] 《天人學本》,頁116

[145] 同上,頁469。救劫化劫究屬人道還是天道,李玉階先生之看法並不一致。《師語》:「天帝

教主張『先盡人道,再修天道』,在家盡人道,先從做人開始,………然後再修天道,救劫救人。」(頁294)若救劫的目的是為了化延毀滅,而能創造一個安定的修道環境以了斷生死,則將之歸屬於人道的範疇,似較合理。

[146] 《宇宙應元妙法至寶》,頁21

[147] 《師語》,頁108

[148] 同上,頁135-136

[149] 李玉階先生在民國七十九年五月市十五日傳道使者團大會中,發言最後鄭重宣示:「總而言之,傳道使者都有神職,均負有傳佈天帝真道的使命,天帝真道涵蓋了天道與人道,希望各位在人道上彰顯  上帝的宇宙大道,盡心盡力,發揮救劫、弘教的使命。」(《涵靜老人言論集》(二),頁41。)

[150] 《師語》,頁23

[151] 〈浣溪紗〉,《重陽全真集》卷十三,《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

 200

[152] 王重陽在此所言,主要是批判傳統肉體飛昇長生不死的修仙理論,不過其說亦透顯某種功夫 

   境界。

[153] 《重陽真人授丹陽二十四訣》,《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95

[154] 同上,頁297

[155] 劉一明,《神室八法》,收於《道書十二種》,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二刷,頁433

[156] 《重陽立教十五論》,《王重陽集》,白如祥輯校,齊魯書社,2005,頁278

[157] 同上。

[158] 同上。

[159] 〈西江月〉,《丘祖全書節輯》,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

   灣自由出版社,1998,頁276

[160] 同上。

[161] 《通關文‧恩愛關》,收於《道書十二種》,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二刷,頁221

[162] 《修真九要》,收於《道書十二種》,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二刷,頁437

[163] 宋張君房纂輯,蔣力生等校注,《雲笈七籤》,華夏出版社,1996,頁265

[164] 《清虛集》,頁45

[165] 同上。

[166] 參見《天人學本》,頁269;《師語》,頁163

[167] 《師語》,頁150

[168] 《天人學本》,頁126-127

[169] 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灣自由出版社,1998,頁264

[170] 劉一明,《修真九要》,收於《道書十二種》,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二刷,頁437

[171] 余敦康,《現代周易解讀》,華夏出版社,2006,頁330

[172] 同上,頁333

[173] 〈雜詠〉,《丘祖全書節輯》,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灣

   自由出版社,1998,頁284

[174] 《丘祖全書節輯‧丘祖語錄》,收於蕭天石主編,《呂祖心法傳道集‧丘祖全書節輯合刊》,台

   灣自由出版社,1998,頁257

[175] 同上,頁262

[176] 《文始真經‧九藥》,《道藏》第十一冊,頁525

[177] 孕真子註,《高上玉皇心印經》,收於蕭天石主編,《太上清淨心經‧清靜經圖註合刊》,自由出版社,1998,頁5

[178] 幻真先生,《胎息經注》,收於丁福保主編,《道藏精華錄》(第三册),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頁406